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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地海巫師」是「地海六部曲」系列的第一部,講的是後來的地海大法師--雀鷹(真名:格得)的青少年成長歷程。

格得從幼時就顯露出他的法術天分,在懂得巫術的姨母的教導下,他對法術的理解和使用能力越來越強,甚至利用法術拯救了弓忒島免於卡瑞格人劫掠的危機。雖然此舉讓他陷入法術力量使用過度而昏迷的狀況,不過也因此吸引了弓忒島上,曾經阻止地震發生的法師--歐吉安的注意,將他收為徒弟,並賦予他真名--格得。

故術的主軸就在於格得如何學習魔法,並由於嘗試誇耀自己的力量,而多次誤用了不應該輕易嘗試的法術,以致於讓生命中的黑影逃出,成為足以和他對抗的實體,並惹出了一堆麻煩。這個黑影讓前任的諸島大法師倪摩爾,為了拯救格得而身亡,也屢次讓格得陷入生命危機。而書本後半部的故事就集中在格得如何在歐吉安的指引下,從逃避轉而變成勇敢面對黑影,最後終於制服黑影的過程。

到底「黑影」是什麼?從書中的前後文來看,黑影會出現都和格得嘗試使用穿越生死界限,召喚居於「死域」的亡魂的法術有關,按照一般奇幻小說的脈絡,這個「黑影」像是某個長久被禁錮在於黑暗世界的魔鬼,因為格得誤用法術而被釋放出來,就像是小說水滸傳第一回的情節。

但其實不是那麼回事,首先這個「黑影」對格得異常的熟悉,甚至還知曉格得的真名,這在地海世界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。其次,原先一直追捕格得的黑影,當格得決定主動面對它時,反而開始四處奔逃。更有趣的是,不論黑影逃到哪裡,格得都能感覺到,就如同書的前半部,不論格得逃到哪裡,黑影都會知道,並隨之而來。因此看起來「黑影」和格得的個人生命有著某種深刻的關連。

一直到書末,格得在摯友費渠(真名:艾司特洛)的陪伴下,來到極東地區無人到過的海域,終於抓到了「黑影」的實體,書中是這樣描述「黑影」的型態的:

起初它沒有形狀,但在靠近的途中,漸漸有了人的外形,那似乎是個老人,蒼白而嚴厲,朝格得走來。可是格得雖然看這人形依稀像他的銅匠父親,但他也看得出來,這人形是個年輕人,而非老人,那是賈似珀,傲慢、俊美、年輕的臉龐...在手杖的光照下,賈似珀的相貌由那個趨近的形體掉落,變成沛維瑞...這時面對他的東西整個...剎時,格得由此看出史基渥的白臉孔...

銅匠父親、賈似珀、沛維瑞、史基渥,都是在書中和格得敵對、輕視格、甚至企圖加害格得,總之都是讓格得感到不愉快的人物。

在地海世界中,要抓住魔物就必須喊出它的真名,那麼「黑影」的真名是什麼呢?

格得打破萬古寂靜,大聲而清晰的喊出黑影的名字,同時沒有唇舌的黑影,也說出相同的名字:『格得。』兩個聲音合為一聲。

格得伸出雙手,放下巫杖,抱住他的影子,抱住那個向他伸展而來的黑色自我。光明與黑暗相遇、交會、合一。」

看到書末這一段,真是不得不佩服勒瑰恩對於人性和生命本質的深刻洞察。「黑影」就是格得自己,就是格得生命中他不願意面對,不願接受的那一部份。但是它又往往投射在某些人事物上,使得我們對某些人事物產生不自覺的、極端負面的情緒。用二元對立的方式嘗試驅除、抹殺黑影的存在,只會讓黑影的力量越來越大。真正需要做的就是去擁抱黑影,接受黑影,這意味著擁抱自己、接受自己、接納自己。如果不能接納生命中的黑影的存在,一直的否定它,嘗試要排除它,則任何的改變都不可能發生。

其實當格得在柔克島,因為誤用法術而休息了半年才痊癒後,新任大法師耿瑟對他說的話中,就隱約透露出關於黑影的真相:

那是你的傲氣的黑影,是你的無知的黑影,也是你投下的黑影。」

在格得到柔克島學藝之初,手師傅也提醒過格得:

巫師的變換能力或召喚能力,會動搖天地平衡,那種力量是非常危險的。所以,務必要按照知識而行,務必視需要才做。點亮一盞燭光,即投出一道黑影...」

「點亮一盞燭光,即投出一道黑影」,在完成和「黑影」合一的儀式後,格得說的那段話很有意思:

「『艾司特落,』他說:『瞧,完成了,過去了。』他笑起來。『傷口癒合了,』他說;『我現在完整了,我自由了』說完,他弓身把臉埋在臂彎裡,像小男孩般哭泣起來

「我現在完整了,我自由了」,其實他本來就是完整的、自由的,就如同我們每個人都是完整的、自由的一樣,是我們對自己的不滿、對自己的不能接納,在我們的生命中畫出一道傷口,使得我們變得殘缺。

在我們的生命中最難以面對的黑影,通常是死亡。這或許是格得是在誤用召喚死者的法術時,才首次的放出黑影的情節的暗喻。事實上,關於死亡的意義以及人對死亡的恐懼,正是後來的「地海彼岸」以及「地海奇風」兩書中的主題。然而在「地海巫師」書中,當費渠(艾司特落)的弟弟和妹妹,詢問格得關於法術的力量的根源時,已隱約透露了這個命題:

「『那倒不是甚麼秘密。我認為所有的力量的起源與終結都同一。歲月與距離,星辰與燭光,水與風與巫術,人類的手藝與樹根的智慧,這些都是一同產生的。我的名字、妳的名字、或是泉水、尚未出生的孩子,全都是同一個源遠流長的字詞裡的音節,藉著閃爍的星光,十分緩慢的講出來。沒有其他力量,也沒有其他名字』

慕兒握著木雕刀,問道:『那死亡呢?』

女孩聽著,烏亮的頭垂了下去。

『要講一個字以前,』格得慢慢回答;『必須要有寂靜,講之前和講之後都要有寂靜』

看到這段話,再回想賦予格得真名的師傅歐吉安,他的外號:「靜默者」,以及他在書的前面章節,奇怪的教導格得巫術的方式。再聯想起格得追尋其黑影的種種過程,忽然間就覺得:「靜默者」這個外號別有深意。

正如書前和書末都有引述的,地海最古老的詩歌《伊亞創世歌》中的歌詞:

惟靜默,生言語;惟黑暗,成光明;惟死亡,得再生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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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haiing197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