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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祖母李陳菊於上星期六(3/4)晚上11點20分, 因病往生,享壽92歲。

3月4日晚上我趕到四嬸家時,救護車也正把祖母送回來,幾位親戚還有堂兄弟也都在場,祖母一回到家沒有多久就往生了。按禮俗所有人當場都跪下來,這時只聽到後面有長輩交代:「祖母有交代,不許哭!!」

沒多久四叔的好朋友阿義叔就把祖母的大幅帶框相片拿來,然後四嬸他們又從祖母房間裡找出幾件包裝好的衣服,阿義叔一面還嚷著:「她交代說要穿的那件旗袍怎麼都找不到?』

這幾天利用守靈的時候,詢問了一下長輩們,才搞清楚一些狀況的原委。

祖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,從三、四十年前就養成了每天上「齋堂」念佛、吃素的習慣。即使後來身體變差,行動不方便了,在房間裡面還是勤念佛號。

大約七八年前她就把自己最喜歡的相片還有衣服都挑出來,指定自己往生後就用這張相片,穿這件衣服入殮,另外又塞了紅包給阿義叔,要他負責保管、記住這件事情。又交代長年照顧她的四嬸:脫離人間苦海,往生西方是件好事,所以她要是過世了,後代子孫不准哭(或說不可以哭得太厲害..),免得讓她心中升起牽扯,不忍離去。

因為祖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,父親和叔伯們商量討論,又請教了齋堂的師父的意見,決定採用佛教的儀式。所以這幾天靈堂都沒有一般喪禮繁雜、吵鬧的法事,只有用鮮花、水果祭拜。另外祖母同時有交代,她去世後到她出殯前,子孫都要吃齋,所以這幾天每天三餐都是到四嬸家吃素。

祖母在十數年前就決定好她的喪禮要用火化,並且連塔位都找好地點,更令人驚奇的是,她在生前就已經存下一筆錢,交代四嬸做為後事之用。考慮到她的年紀,竟然還願意下這種決定,就讓人覺得真是件很不簡單的事情。

其實根據老爸說,幾年前大伯和小叔先後往生,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,讓老爸和四嬸們商量了好久,不知道要如何告訴80餘歲的老人家這件事情。等到老爸鼓起勇氣,委婉的告訴祖母後,想不到這位老人家在沈默了半响,淡淡的說:「這樣也好啦!早點脫離苦海,不必在人世拖磨,比我這個老人家還幸運(大意如此!)」。祖母對生死可以看得如此開,連父親也稱奇不已。

北条司的漫畫「天使心」中有一句對白:「說不定父母親的死亡,是留給孩子的最後訓示!」做為孫輩的我,這幾天真的從這位老人家的過世,學得了很多的東西。

曾在網頁上看到某位劍友的暱稱是:「我學劍,只為學習如何死」。關於學習劍道和如何面對生死大事的關係,古來許多日本的劍客和禪師都做過討論。祖母虔誠的佛教信仰和修行,讓她在這人生的最後一件事情上,做出了讓人尊敬且值得學習的表現。

關於祖母的仙逝,還有一件很奇妙的事情!她往生的那天因為已經過子時了,照農曆算是二月初六,恰好是老爸的農曆生日。目前確定出殯、火化的時間是國曆3月14日,恰好又是老爸的國曆生日。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,弄得老爸十分感慨。據說修行有道的佛教高僧能夠預先決定自己的死亡,難不成向來疼愛我老爸的祖母,連生命的最後一件事情,都還要跟我老爸開玩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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